沉霭

我捍卫你的爱 第188章

因为要采访格林德沃，年轻的记者弗尔切克回去兴奋了整整一夜，把所有想要了解的问题都写在纸上，第二天早晨七点，顺着被做成门钥匙的指示牌一路来到纽蒙迦德。

这座雪山在初夏仍然带着凉气，弗尔切克望着头顶低沉着的阴云，好像要直直砸落在人脸上一样……这一切都不像是个好的开始，他在心里默念梅林的名讳，可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还是没法忽视。

他以为自己会直接来到纽蒙迦德，但实际上他来到了纽蒙迦德所在的那座雪山山脚。弗尔切克咬咬牙，心想着幸好自己来得早，给自己施了个恒温咒，就老老实实往山顶爬，好不容易到了山巅，他看到了一座巍峨的黑色城堡，以及推开城堡大门走过来的罗齐尔小姐。

罗齐尔小姐仍然美得盛气凌人，她一个人往那儿一立，弗尔切克都有些不敢上前了，但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——“罗齐尔小姐，早上好，我们今天约好了和格林德沃先生访谈。”

文达的表情隐藏在帽沿下垂着的黑色纱网装饰物里，她似乎隐藏着某种极其剧烈的情绪，喉头上下滑动：“今天不行。”

弗尔切克脸上半分讨好的笑瞬间僵住了，他不甘心道：“可是，这是昨天我们说好的，格林德沃先生也同意了……”

“那是昨天的事，”文达垂下莹白的脸，“今天，先生恐怕没有能力接受你的采访。”

没有能力接受采访难道是因为……整个纽蒙迦德似乎都笼罩着阴郁和恐慌的气息，他不敢再深想，“格林德沃先生他……”

“先生中毒了，剧毒，如今命悬一线。”文达说。

弗尔切克好似被人当头一棒：“你说什么？格林德沃先生怎么可能会中毒？这是今早的事吗？”

“昨天夜里的事，”文达说，“现在我们的人在溯源了。”

弗尔切克心里绷得紧紧的，格林德沃中毒，这是多么罕见又可怕的事。以他的魔力，直接代谢掉大部分毒素都不在话下，是什么样的毒可以让格林德沃都病得命悬一线……

“结果如何？！”

文达摇头：“这项工作已经进行了好几个小时，以我们的能力，查出毒源并不在话下，但是……”

文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
“或许结果很快会公开，或许我们这一生都不会知道真相……但这些都远没有让先生脱离危险、恢复健康重要。”文达说。

弗尔切克心事重重，他胡乱点头答应：“是啊，是的，没有什么比格林德沃先生的健康更重要……那么，他是什么症状呢？”

“昨夜开始大量吐血，一直昏迷不醒。”

“会不会是食物？”弗尔切克抛出了一个最基础的问题，这让他话一出口就想拍自己的脑袋。

文达犹豫着说：“这又有谁能断定？先生为人亲和，生活朴素，他的饮食都与别人无甚差别。”

饮食？弗尔切克愣了一下，思绪不自觉飘远。

“好了，感谢您对纽蒙迦德以及格林德沃先生的关系和支持，只是我们的主人实在无法接受采访。纽蒙迦德调查员正在全力排查，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。”文达突然换了个正式告知的腔调。

“哦……哦，是这样的，但是我，我，这个机会很难得。”弗尔切克为难地说。

“你想采访格林德沃先生，究竟是为了写出轰动天下的文章，还是崇拜他本人呢？”文达问。

“或许是后者，或许两者兼而有之？你能见到纽蒙迦德，就已经说明，你是个有抱负有梦想的人了。”

“昨日下午，在先生离开华沙的峰会现场时，他就已经提醒我，今晨无论发生什么事，都必须站在此处等你。我想，这是他对你的信任和重视。他曾说过，他不接受媒体专访的原因是那些人根本不理解他的学说与理念，只是想要制造舆论的轰动。”

“但先生似乎为你破例了，弗尔切克记者。”

文达郑重的表情让弗尔切克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再见吧，记者先生，”文达在转身之前说，“希望下次与您见面，是在您专访先生之时。”

弗尔切克愣在城堡门口，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着文达的话。

他若抬头，就有可能会在某个塔楼的角落窗户上看见一只小小的脑袋——因为城堡的全面戒严，小汤姆又被关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去。

那个赤瞳少年给的魔药药效简直可怕，昨天晚上格林德沃回家时，小汤姆只唆使着一条蛇在他的茶杯中加了几滴魔药，他就连夜吐血不止，十几个家养小精灵站成一排，一块接一块往外递着沾满血的帕子。

然后，就是长睡不醒，听他们说，格林德沃先生的卧室安静得就像停尸房。

毋庸置疑，小汤姆选择了听从安德烈的吩咐。赤瞳少年不仅拥有令人咋舌和崇拜的超高魔力，他还可以告诉汤姆，他的父亲究竟是谁。没有哪个孤儿可以拒绝这种诱惑。 

汤姆天性聪颖，格林德沃许诺他的财富、权利和名声，对他而言都只是空中楼阁，现当下，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命。

如果安德烈口中的老疯子连辨别毒药都做不到，他又拿什么给汤姆他许诺的未来呢？

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魄力和狠毒，连盖勒特都不敢轻看了他去。

只不过，如今的小汤姆还不知道盖勒特在魔法世界中是怎样的地位，他的轰然倒下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。纽蒙迦德的调查人员也怀疑到了汤姆的头上，只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小孩有机会给先生下毒，他只好被暂时软禁在了房间里。

一头纤细的蛇从墙壁的裂缝中钻出来，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汤姆的注意。

“那人怎么样了？”汤姆问。

蛇的眼睛幽深不见底，它藏在窗帘底下，像不起眼的绳索：“我们都进不去他的房间，但是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……可真是美味诱人。”

“他们打算把我怎么样？”

“他们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，”蛇的声音竟然能听出兴奋，“你是他指定的继承人，但凡他死了，整个城堡都是你的，他们也都要听从你的吩咐！”

“他们没有证据吧？”毕竟只有六七岁，汤姆内心的确惶恐。

“当然没有，为你下毒的那个家伙……已经被我们咬死活吞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“那个红眼睛的人……”蛇说到这里，好像打了个寒颤，“他一直在外面，等着他想要的好消息。”

“他真的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吗？”小汤姆问。

蛇没有再给他回答，钻回了墙壁中去。纽蒙迦德的古堡墙壁内部结构复杂，为这群肮脏的东西提供了游行的渠道。他们或许不知道格林德沃的厉害，但是一想到那个鬼气森森，半人半鬼的红眼睛家伙就浑身僵直，这大概是一种同类的畏惧。

窗帘掩盖住墙壁的裂缝，汤姆久久凝望着在那里，自言自语道：“他会知道的……”

他可以让死人乖乖听话，和尸体交流，这是一项多么万能的特殊技能。这种鬼魅又强大的能力让汤姆痴迷不已，甚至已经超越了他所有欲望的总和。

纽蒙迦德内外戒严，霍格沃兹的夏日浓烈绵长。

福克斯随阿不福思父子俩居住在霍格莫德，近来不知为何焦躁不安。清早起来，在阿不福思打开窗户的第一时间，福克斯就飞走了，阿不福思还以为鸟有三急憋得太久，但等了几个小时都不见福克斯回家，心里才暗暗有些不好的预感。

在霍格沃兹，憔悴修整了好几天的阿不思终于选择振作起来，在清早换上格兰芬多的运动衣绕着湖边跑步。路过林场看守奥格的小木屋，屋顶烟囱上正冒着袅袅炊烟，奥格正在抡着斧头劈柴，见到阿不思远远地打招呼：“早上好，邓布利多教授！”

和奥格寒暄后，迎面又跑来格兰芬多魁地奇赛队的孩子们，他们正排成一竖排锻炼身体，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是青春的汗珠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一只苍鹰飞过湖面，翅膀掠起涟漪，湖底水草肥美，有小鱼弹跳而起，鳞片的光芒一闪而过。

阿不思站在湖边调匀呼吸，心境也突然间开阔了。

教书育人、改变下一代的思想都是更伟大的利益，但眼前的平和庸常，让人感受到自私性满足的一切。才是他要留在霍格沃兹的真正原因。

这些年，阿不思借着学术研讨和访问的机会，去了世界上许多国家，其中有一部分时刻，盖勒特是陪在他身边的。每路过一处美景，他在惊喜和愉快的同时，内心总藏着隐隐的哀恸，所以再快乐，笑意也时常难达眼底。阿利安娜的死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遗憾，而这种遗憾，命中注定难以补足。

可他拥有的已经够多了。阿不思心想。

他有自己喜欢的工作，有足够丰厚的报酬，日日和心思纯净的孩子交往，甚至在国际魔法界都享有不少虚名。

他有那么多的好友，有个已经和他达成和解的弟弟……最重要的是，他有盖勒特，他们彼此相爱，这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要幸运太多。所以这样的人生，即便有遗憾和痛苦，也值得来那么一趟吧。

穿着运动衣的米勒娃和阿不思迎面撞上，她高高束着头发，显得精神抖擞又美丽大方，米勒娃停下脚步，叉腰喘气道：“阿不思，你终于开始重拾跑步计划了，我以为你要错过霍格沃兹的夏日清晨。”

“早，”阿不思笑着打招呼，“我怎么会放弃这番美景。”

米勒娃在他身边做着拉伸运动：“依我看，你实在是紧绷太过……维克朵前两天还在问我，有没有见过你屋里那只巨大的金色缅因猫。”

阿不思笑了一下，没说话，米勒娃明白了意思，揶揄道：“还缅因猫……把他比作狮子都不为过。”

盖勒特今天给阿不思带了半天课，就在学校制造了一堆麻烦，阿不思实在是无力解决了，只能等时间将他的那些话掩盖过去。两人并肩往餐厅的方向走，米勒娃问：“近来麻瓜世界乱得很，前天下午，盖勒特还去参加了一个推动无战争峰会，这个表态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你认为他意欲何为？”

阿不思摇摇头，他也不知情，尤其是近几年，盖勒特每做一步决定都会出乎阿不思的意料。

“阿不思，如果你都猜不到他要做什么，那还有谁能猜到呢？”

“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干涉他的活动，”阿不思说，“只要他不滥杀无辜。”

米勒娃在心里直叹气。阿不思对盖勒特的要求还真是一降再降，“只要他不滥杀无辜我就不干涉他”这种话是怎样的恋爱脑才能说得出来的啊……

“可你知道的，你终究摆脱不了与他的事业纠缠的命运，他也不会允许你置身事外。”

“我总要试一试，或许我们的感情可以和事业分开，”阿不思望着天笑了笑，“这些日子的实践就很好，我们天各一方，互不打扰。”

“得了吧，阿不思，我不信你不想念他。”

怎么会不想念他呢，只是他们总是无法厮守的。30多年来，也算习惯了。“唔……一起去吃早餐吧。”阿不思把话题岔开了。

清早的霍格沃兹餐厅人满为患，阿不思找了个位置坐下，自己去取了一份烘烤吐司和巧克力奶昔，学生吃饭和说话的声音嗡嗡作响，米勒娃正说着明日一年级新生期末考试的安排，突然，一只通体赤红的大鸟从窗口直飞而入，孩子们发出惊讶的叫喊声。

“那是什么？！”

“那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凤凰，叫福克斯。”有格兰芬多的孩子回答。

“哇！凤凰！”

福克斯在众人的注视中降落在阿不思的盘子里，两只脚都踩在温热酥脆的烤吐司上，阿不思还没来得及提醒它，福克斯就将嘴里叼着的报纸砸在了他脸上。

盖勒特.格林德沃中毒垂危

本报讯（记者李普曼.弗尔切克）昨天清晨，本报记者探访德国籍巫师权益活动家盖勒特.格林德沃宅邸，惊闻其中毒，生命垂危。

据盖勒特.格林德沃的助理文达.罗齐尔（法国籍）所说，他于前日晚间吐血不止，随后陷入昏迷，截止发稿前，本报未得到格林德沃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。

前日上午，盖勒特.格林德沃应邀参与中欧巫师推动世界无战争峰会，会上，查尔斯.安德烈斯（德）、佐治尼亚.尤迪特（德）等与其爆发争吵。在场巫师称：“我亲眼看见，安德烈斯与格林德沃吵得脸红脖子粗，格林德沃敬他酒，他把香槟杯摔碎了！”

文达.罗齐尔表示，格林德沃正处于危险状态，纽蒙迦德方面正在极力医治挽救，并尽全力调查溯源。

餐厅里，霍格沃兹的孩子们看见他们一向温和从容的副校长突然站了起来，带倒了身后笨重的木椅子，纤细的手指将那份《环球巫师报》攥出了深重的折痕。

“怎么了？”米勒娃握住了他的手腕，低声提醒，“……你在发抖，阿不思。”

后面的盖哥是被宠坏的腹黑奶狗，真的很爱腹黑奶狗谁懂～

爱看狂攻的家人们要失望喽～